家乡的竹林

□朱宗熹

我的童年是在祖父母家度过，那里是我的故乡。它是金山工业区南面的一个小村庄，是一条有着二十多户人家的长埭。埭后是一条东西向小河，每家屋后都种有一片竹园，家家户户都掩映在葱绿竹园中，远远望去像是一条绿色的长城，把整个村子包围住，十分美丽。白天炊烟在竹丛拥簇的小村上空升起，婀娜飘摇，渐疏渐淡，融入碧空。夜晚，星月朦胧，暗香浮动，小村在间或鸟鸣犬吠之声中显得优雅静谧。

竹林是我童年的乐园。春天竹林里的幼笋从地底下钻出，生机勃勃。我跟着手拿笋铲的奶奶低头寻觅幼笋，由于身矮眼尖，总比奶奶先一步找到春笋。炎炎夏日，我们几个小伙伴光着上身，赤着双脚，躲进荫凉的竹林中，一会儿爬竹竿，一会儿掏鸟窝，有时随意摘几片竹叶卷成竹哨，吹出不知是什么音调的声音，得到的也是同伴们的赞扬、欢笑。有时跑到竹林边的牛车棚下玩，看着清澈的河水从车兜里流进水沟，忍不住会跳下水沟寻找小鱼小虾，或相互泼水嬉闹。到了秋天，竹林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竹箬，我们便在竹箬上席地而坐，下象棋，看连环画，或者捉迷藏。冬天，我经常倚在碗口粗的老竹上，看微风轻拂翠竹绿叶，听竹枝轻碰之音如笙如萧，盈盈贯耳。下雪天，我就和小朋友一起在竹林空地上用小竹竿支起一张小竹匾，地上撒些米粒，手拿和小竹竿连起来的绳子躲在远处等待麻雀上钩，待麻雀钻入竹匾下，我们就抽下竹竿，麻雀成了笼中之鸟。抓到麻雀，我们把它放在笼子里养起来，看麻雀跳跃很开心。

故乡的竹林不仅陪伴我度过美好的童年，还帮助家乡人度过一段艰难岁月。上世纪六十年代物质条件比较匮乏，我家虽住在镇上，但副食品很少，米饭也经常吃不饱。当时乡下的伯父常挖些竹笋、山芋给我家改善伙食。因为每家农户都有竹园，所以会竹艺的农民很多，他们在农闲时砍些竹子编成竹篮、竹箩、竹席到镇上去卖，换些食物回来。

竹子有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和坚忍不拔的风骨，无论风霜雨雪，它们一年四季都青翠挺拔。正是故乡的竹养育了故乡人，塑造了乡民们坚忍不拔的品格。现在故乡的土地被征用了，乡民们搬离了有竹林的长埭，住进了镇里的高楼，我曾眷恋的竹林变成了厂房。年岁渐长的我，常常想起童年时在竹林度过的欢乐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