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水流千年

□竹青

算上这次的游学，我已是第三次走在洛阳伊河的身旁了。与老师同学们一起，沿着伊河走，看依河而建的龙门石窟。密布于峭壁上的石窟，南北长达一公里，有着近万尊人工雕刻的佛像。

那是古人的智慧，也是宝贵的民族文化遗产。抬头凝视着卢舍那大佛，她微闭的双眸似也凝视着我们，千百年来，那抹微笑总是神秘地摄人心魂。静静地坐在伊河边。五月的阳光，照在身上，照在宁静的河面上。河水清澈，蜿蜒着向东流去。那是去和洛阳城的另一条大河汇合，再一同流向黄河的怀抱。 那条河叫洛河，也是一条流淌了千年，浸染了千年古老历史的河，还催生了曹植那篇流芳千古的《洛神赋》。

那真是一篇能引人遐想的赋啊！在清凉的风里，在氤氲的水雾之中，那“翩若惊鸿，宛若游龙”的洛水女神，凌波微步，罗袜生尘。逆流想追寻她，道路险阻又漫长；顺流去寻觅她，又仿佛就在水中央。伫立于洛水河畔的曹子建，就这样难舍缠绵，黯然怅惘，发出了“恨人神之道殊”的叹息。洛水河畔的这声叹息，深深地掩没在浩瀚的书卷中，但后世的那些渴望理想、追求美好的人们，却依然都能听得到，读得懂，且世代传诵，也成就了洛河异样的美丽。伊河与洛水，自古以来，总是让文人墨客们沉浸和深陷其中。然而这洛阳城里的人，沾沾自喜、津津乐道的，却还有另有其说的“二水”。

这第一水，便是男人们所钟爱的东西——酒。他们乐着说，何以解忧，唯有杜康。而这杜康酒，源自洛阳，还流传着一出特别有趣的故事。传说“竹林七贤”之一的刘伶，酒量之大，举世无双。有一天游历到洛阳，走到城南的杜康酒坊门前，一抬头看见门上有副对联写着：猛虎一杯山中醉，蛟龙两盏海底眠。高处的横批是：不醉三年不要钱！这等的口气，让“往南喝到云南地，往北喝到塞外边。东南西北都喝遍，也没把我醉半天”的刘伶，很是不服，当即负气挑战杜康酒。三杯下肚刘伶道来：“头杯酒甜如蜜，二杯酒比蜜甜，三杯只觉天地转。”于是醉了，睡了有整整三年。从此，杜康被尊为“酒祖”，甘醇的杜康酒更被王室嘉封为“仙酒”。在市井处，男人们也大都与杜康酒结下了“把酒红尘度欢时，千杯万盏轮回间”的酒水情结。

至于这第二水， 便是与杜康酒相伴的洛阳水席宴了，这也是洛阳城的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因着当年女皇帝武则天的威风，也由着女皇帝的喜好，水席宴以服、礼、韬、欲、艺、文、禅、政为八大主题，制成了八种荤素不同的凉菜，每一道菜都配合着各自的主题，呈现出逼真的造型、精美的厨艺和博大的文化底蕴。水席宴最最特别的，就数汤水多了。刚开始的一勺，觉得味道淡淡的，而后有些酸甜，再后来就是微辣、麻辣了。十六道热菜如行云流水一般地上来了，下去了，竟然感觉出了一种交响乐的味道。等到鸡蛋汤上桌了，就意味着这是一碗送客汤了，于是宾主纷纷起身，欣欣然各表欢喜一番。

都说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，伊河洛河的水土，却是孕育出了甲天下的洛阳牡丹。考证下来，说是洛阳的邙山位于黄河岸边，更是黄土高坡的余脉，土质不干也不燥，潮湿很有度，特别适合牡丹的生长，于是就有了牡丹在洛阳的千年的历史，有九大色系千多个品种，其中的“姚黄”“魏紫”，因其花色花形尤其雍容华贵而被人们拥王称后。在花的世界里，可谓是佳丽三千。但唯有牡丹，能让历代的文人墨客对她情深似海。 欧阳修曾为她编著了中国第一部牡丹专著《洛阳牡丹记》。

陆游著的《天彭牡丹谱》中记述了她的七十余个品种。诗人刘禹锡为她写下了“唯有牡丹真国色，花开时节动京城”的千古名句。大诗人白居易的“花开花落二十日，一城之人皆若狂”，则是生生写实了洛阳城里赏花的胜景。多么令人向往的胜景啊！期待此去经年，良辰美景能虚设。在一个四月天，再去往洛阳城。春风十里，闻一闻倾城的牡丹的芳香。再看一眼伊河洛水，以及它们的前尘往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