准军人

□陈家寿

1971年元月的一天，我穿上了没有领章帽徽的崭新绿军装，成了一名准军人，和全市数百名新兵一起登上了开往西北边陲的军列。

火车出了嘉峪关，天气变得十分寒冷，棚车型的军列里点燃了火炉。为了鼓舞士气，带领我们的尚指导员扯开嗓门讲起了一个个发生在军营里的故事。我听着听着，觉得这些故事里的情节很熟悉，后来明白他是在讲述我之前提供给他的那些小说书里的故事。知道故事底细的我，等到他讲到关键处便带头高呼小说里设定的“打倒反动派，解放全中国”一类的口号。尚指导员见我配合得很默契，便眉开眼笑地表扬了我。到达乌鲁木齐后，我们换乘解放牌汽车，颠簸了四个白天，来到了伊犁河畔哈萨克自治州某地的新兵教导队。

新兵教导队的任务是把我们的言行举止改造成为一名准军人。起床穿衣，快速敏捷；理床叠被，整洁方正；洗脸刷牙，快速麻利；出操跑步，整齐划一；口令报数，干脆有力；敬礼唱歌，规范响亮……这些，对在寄宿制中学里接受过正规训练的我来说一点也没有问题。在新兵教导队，最考验我的是夜间紧急集合。

紧急集合演练过多次，其中一次可谓刻骨铭心。这天夜里，北风呼啸，雪花飞舞，紧张训练了一天的我早早地进入了梦乡。突然，“滴滴滴哒……”紧急集合的军号声响起，我急忙翻身起床，穿衣、戴帽、打背包。这些是在几乎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夜中进行的，我的背包带尚未扎紧，有的战友已推门而出，我急忙尾随。

狂风劲吹，雪花直往脖子里钻，一不小心脚底一滑，我一个踉跄把脚腕给扭了。急行军对腿脚的考验是很严峻的，我一步一拐地奋力前行，疼、累把我折腾得头冒热气、汗流浃背。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军营。我解开沉重的羊毛大头鞋，右脚腕又红又肿，被大家送进了医务室。此时，倒也没觉得怎么疼，因为我在为“没有拖了大家的后腿”而感到欣慰。

后来，我经过3个月的连队锻炼，即被调到了师政治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