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!

我知道了

2023年05月26日

上一期 下一期
第四版:文学
2023年05月26日

楼下的枇杷树

□唐晓燕

 

我把壶里剩下的枇杷叶茶全部倒进了玻璃杯。煮了多次的茶水不再是原来的红褐色,变成了浅棕色,没加冰糖也吃不出苦涩,甚至有回甘。

我住这个小区快二十年了,印象里,没有人在楼下种过枇杷,这颗树是自然生长的。当我发现时,树已有一米多高,像个炯炯少年静静地矗立在楼梯边的草坪里,迎来送往着我们楼道里的每一个人。

我想象着枇杷树的来历。也许是哪只小鸟,比较贪嘴,把枇杷连肉带核一并啄下,然后飞过我家楼道时,种子从它嘴里掉了下来,不久,一颗绿油油的小苗冒了出来。也有可能,我们楼道的某位居民,临出门时,随手拿起桌上的一颗枇杷,匆匆剥了皮,塞进嘴里,走到楼梯口,正好吞下最后一点甜糯糯的果肉,然后用舌头撩起果核,“啐”的一声,用力吐了出去。那棵圆润的棕色枇杷核,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,蹦出了一段完美的抛物线,最后落在草坪上,一场春雨过后,生根发芽。

这颗枇杷树就如青春期的孩子,日长夜长。春天,白毛茸茸的新叶像刚出生的婴儿,粉粉嫩嫩,到了夏季,细嫩的小枝已长成了黄褐色的粗杆,没过几年,枇杷树已枝繁叶茂。

又到深秋,层林尽染,不久,冬天如期而至,北风吹起,落叶飘零,草木萧疏,枇杷树却依然翠绿常青,几朵白色的小花从树顶的枝叶里探出了头。她们不惧风雪,却不像腊梅那样张扬傲气,只是安静地依附在宽大树叶里,轻轻柔柔、淡淡雅雅,那是冬日里的一抹浪漫。

第二年春天,当第一拨迎春花开时,枇杷树结出了果子,虽然稀稀疏疏没几颗,却让我有种莫名的喜悦,这也许是我一直期待的吧。等到枇杷变黄成熟时,有灵性的小鸟们飞来啄食,我便遐想着它们又会将果核带去小区中心花园旁的小树林里播种,来年当春来花开时,又一棵小树苗破土而出。生命就是如此的美妙,生生不息。

猛然有一天,我看到枇杷树一侧粗壮的树枝已被砍掉。它像个断了臂的少年,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歪着头,斜着肩,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。一打听,是一楼的住户所为。据说,茂密的树叶遮挡了它家厨房的光线。这确实影响了他们的生活,但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咕哝:修剪得整齐点不行吗?干吗把好好的树砍成这样!

在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,每走到楼下,我总会停下脚步,看着有点残缺的枇杷树,心疼它几分。

前年春天,我惊喜地发现,枇杷树上挂满果实,而断臂处早已长出了新枝桠,这次它另辟蹊径,不再向外伸展,而是向上窜到两米多高。五月下旬,枇杷成熟了,黄灿灿的,楼下的阿姨采了十几颗放进口袋,正好被母亲看到,回家便向我嘀咕,“楼下的阿姨怎么这样呀?把枇杷树当成她家的了,自说自话就采上了”。

“那你也去摘点。”我调侃道。

“我才不要呢。”她回答得嗤之以鼻。

我笑了,“老妈,你最大气了。不过,你要这样想,那么多的枇杷,小鸟也吃不了,任由它烂掉,多可惜呀,那阿姨把果子摘回家,至少没浪费。再说,阿姨也没说过枇杷树是她家的,谁都可以去摘呀。”

2022年是不寻常的一年。年末,我感染上了病毒,等高烧消退,核酸转阴,接踵而来的是无休无止的咳嗽,吃了药,喝了止咳糖浆,烤了橘子吃,泡了甘草水喝,用了很多方法都不见好转。在我无能为力时,突然想到了楼下的枇杷树。枇杷膏不就是用枇杷叶熬制的吗?我摘些叶子,放些冰糖,煮水喝应该也有效果吧?于是,我拿了把剪刀,小心翼翼地剪了几片靠近树根的老叶。

墨绿的叶子在壶中不断翻滚,渐渐变成了褐色,水也被煮红了,阵阵清香溢满屋子。喝上一口,微微的苦,淡淡的甜,别样的味道,却不难喝。说来也神奇,第二天咳嗽居然好了很多,再过两天,完全不咳了。

我不禁感叹起自然界的奇妙和魅力。一颗小小的枇杷核,只要给点阳光,它就能从滋润的泥土里,顶出小芽并茁壮成长,最后开花结出丰硕的果实。至于,咳嗽是因为喝了枇杷叶水治好的,还是前面吃的药发挥了作用,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是我心里也埋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,它让我相信,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终将过去,明天依然美好。







您当前使用的浏览器版本过低,可能导致部分功能不能正常使用。
建议使用 IE9及以上版本,或 Firefox ChromeOpera等浏览器。谢谢!
现在升级 稍后再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