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豆棒冰

□ 冯 强

小时候，一到夏天，就有人用棉花毯做保温材料的长方形木制棒冰箱，用块小木板有节奏地敲击，沿街叫卖“棒冰吃不”。这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，在马路上常见的叫卖棒冰情景。那时的棒冰4分一根全支、3分一根断棒冰。对大多数囊中羞涩的小孩来说，吃棒冰是件比较“奢侈”的事。

那些年，我家弄堂口有个出租连环画的书摊，暑假里，为免费看连环画，我和几个小伙伴一起，帮书摊老板卖赤豆棒冰。在火辣辣的太阳下走街串巷，弄得大汗淋漓。一竹壳保温瓶内的棒冰卖完，太阳都快落山了。但当我捧了一叠可免费看的连环画回家时，心里真比吃棒冰还要舒服。

后来，家里的雪花牌小冰箱有过自制赤豆棒冰的经历。烧好赤豆汤，等到冷却，倒入铝制格子里，放入冷冻室，等啊等，一直要熬七八个小时，才总算孵到了赤豆汤结成冰块的美妙时刻。尽管这种自制赤豆棒冰很硬，充其量只能算赤豆冰块，可含在嘴里，却是满满的幸福感。

工作后，到了七八十年代，单位里突发奇想，为防暑降温，买来一套自制赤豆和盐水棒冰的设备，所有职工，每周凭票供应一箱。大家喜欢挑赤豆多的，为此还要刺探情报，到赤豆多的时候才去取。情报准确时，一箱赤豆棒冰，每根有半根是赤豆。一箱棒冰怎么带回家？是个不小的技术问题。用几块毛巾包裹，再套几层布袋，然后飞快地骑自行车，到家已是满头大汗。幸好，那时我家已有一台航天牌冰箱，棒冰正好填满狭小的冷冻室。接下来，就可慢慢享用赤豆棒冰了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吃赤豆棒冰，有人图的是赤豆之酥、棒冰之甜，有人图的是大快朵颐冷饮之乐，还有人图的是价廉物美，反正各取所需，符合当时全体消费者的利益。而在我看来，吃赤豆棒冰的最大乐趣在可帮助迅速降温，那时，拥有空调的家庭极少，几乎所有家庭都处在电风扇和在弄堂里乘风凉阶段。

沿街叫卖棒冰的简陋行头和叫卖招式，早已进博物馆了。赤豆棒冰体积也比过去大了不少，虽已属面向全体老百姓的低水平消费，但吃的人却不多，变成了冷饮里的“弱势群体”。而我不改初衷，仍热捧赤豆棒冰。夏季来临，每次买冷饮，它还是主角，只可惜家里其他人不响应，只能孤芳自赏了。不过，最近听到一些老朋友也在倾诉小时候吃棒冰、雪糕、冰砖的乐趣，于是乎，“才下眉头，却上心头”。

回味赤豆棒冰，是难忘过去的时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