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人书”情缘

□汤妙兴

第一次的成功，坚定了决心。吃过年夜饭，大年初一约上隔壁比我小一岁的表弟，去附近挖掘树根，两个人合作效率高了许多，半天时间挖到了八九个树根，下午挑到街上买到了1元6角，我将分到的8角钱，加上上次剩余下的1角2分，一下子买了3本书。附近的树根越挖越少了，我们就扩大外围，这一天发现一个老树根，挖掘时一不小心连人带树根掉到了结冰的河浜里，只觉得轰的一声，一头扎进河底，也不知是怎么扑腾着爬了起来，冷得浑身瑟瑟发抖。这一次落水后，父亲不再让我出去挖树根，可60本书还有一半多没有买到手。

这一天趁着父母亲外出去干活，我又悄悄地重操旧业，在邻村的河边挖到了几个树根，从街上换回了两本书。吃晚饭时父亲很生气地批评我，可我不服气地放下饭碗说：“我今天不吃晚饭，你就不要生气了”。当夜，我饿着肚子钻在被窝里，借着窗户透进的月光，把新买的两本看了一遍。可能母亲受外公的影响，知道看书明理的好处，就劝父亲不要太严厉了，儿子喜欢看书是好事。第二天父亲换了口气说：“挖树根要注意安全，不要一个人去。”父亲暖心的话，我含着泪水点着头。从此我就带着表弟一块去，或者带着比我小3岁的弟弟去。冬去春来，三年里买全了《三国演义》60本连环画，接着还买了《东周列国》《三勇士》《刘胡兰》《上甘岭》等书籍，一共有180多本连环画。

书买回来了，附近的小朋友都喜欢看书，我在墙体上钉上一块木条，干脆把书本穿上线挂在木条上，这样挑选时可以一目了然。我家弟兄五人，房屋十分简陋，我住在矮小的偏房里，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檐口梁，后来我挖掉土层30多公分，把地坪降低了，这样大约10多个平方的偏房，除了一张简单的床铺外，三面墙壁上挂满了连环画，偏房变成了书屋。后来有人传开说我家有个图书室，连隔河邻乡的孩子也结伴而来看书，每逢下雨天停工还迎来不少上了年纪的读者，有的还借回家去阅读。

读“小人书”让我明白了不少道理。记得在村办学校读书的最后一年，我参加了中心小学五年级的作文比赛，我的“母校”作文获得了全校班级第一名，在校园展览了许久。还有一次，放学回家的路上，一位小同学不慎跌落河中，情况十分危急，“小人书”中英雄人物的精神鼓舞了大家，我和年长一些的学生跳下河边，把小同学从河水中救了起来。

十四岁那年父亲突然生病住院，正是我收到中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，母亲为筹钱东奔西走，我对母亲说：“先把父亲住院费交上，我已决定停学务农”，母亲无奈地点了点头。当年秋天，我被推荐当上了生产队的民校教师，教大家识字学文化，还讲一些“小人书”上的故事，吸引上夜校的人越来越多。16岁那年，我第一次远离家门，怀揣几本“小人书”去公社兽医站学习兽医，三个月后回到家乡，背着药箱忙碌在猪圈旁，正式开始了人生的旅程。

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