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之美

□ 杨 悦

九月，六点不到已了无睡意，下楼肆意漫步在小区的林荫小道上，竟隐约感受到了一丝秋的凉意，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。

思绪不禁飘向了学生时代无数个被父亲从被子里揪起来的早晨，特别是冬天那寒冷而朦胧的至暗时刻，父亲总能果决地把被子一把掀开，让人冻到立马意识清醒，不能多赖床一秒，那种痛苦的感觉至今仍印象深刻。可随着年纪渐长，不知不觉竟也到了偶尔失眠的阶段，正如课本中那首诗写到，“少年不识愁滋味，爱上层楼，爱上层楼，为赋新词强说愁。而今识尽愁滋味，欲说还休，欲说还休，却道天凉好个秋！”有时候成长好像就是在那么一瞬间，从幼稚到成熟，从不谙世事到成长蜕变，从没心没肺到畏首畏尾，心事竟也慢慢积累了很多。

走到路边，早餐摊上已然一幅热闹的景象，热气腾腾的包子、金黄酥脆的油条、香气四溢的蛋饼……摊主们一边手中麻利儿地忙活着，一边与熟客们热情地打着招呼。一旁排队的快递小哥们来回运送着线上早餐，小小的电瓶车车箱里堆得满满当当、沉甸甸的，但即便如此总能灵活地穿梭于街头巷尾。在这快节奏的城市生活，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奔波，街头的行人步履匆匆，车水马龙的街道上，一辆辆车疾驰而过，抒写着速度与激情。与此同时，在路旁的口袋公园里，伴随着八段锦的音乐悠然扬起，老年朋友们一套动作柔和连绵，动静相兼，气韵流畅，如锦缎般优美、柔顺，这行云流水般的意境与城市的快节奏相映成趣、相得益彰，各自诠释着对生活的热爱与追求。眼前的这幅画面正如城市生活的一个缩影，无论是忙碌地奔波，还是悠闲地漫步，他们都承载着各自的故事，是无数故事与情感的交汇点，给人以最温暖的慰藉和治愈，如同一个个跳动的音符，共同谱写着这座城市的乐章，构成了这座城市的脉搏。

回到起点，感受着清晨城市的活力和秩序，仿佛重新为生活注入了满满的正能量。这让我想起了一本意大利的超现实小说《树上的男爵》，男主人公柯希莫成长在一个典型的老式家庭之中，父亲是伯爵，母亲是将军，在父母的严厉教育和传统约束下，他逐渐开始逃避社会，爬上了树开始了远离地面的自然生活，故事的结局是他攀住路过的热气球消失了。在这本书里，“诗意的栖居”不再是海德格尔所说的大地，而是空中那个远离现实层面的自然世界。作者卡尔维诺通过超现实主义的情节设置，生动刻画了现代社会里人的自我迷失、压抑焦虑的生存状态，展现了处于生存困境下个体对自我空间和精神价值的追求。

现实与理想，逃避与自由，不仅在乎空间，更在于心境。当我们怀揣热忱，不断简化环境和还原心境，不再为短暂的、繁琐的、不具有持久性价值的事物左右内心时，才能真正寻访到通向个体自由之路，为心灵找到栖居之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