勃发一年蓬

□ 周云海

我们居住的小区，绿化雅致宜人。徒步往返家中，需穿过蜿蜒的花园石径，两旁是四季常青的花树与茵茵草地，我深深眷恋这片葱茏芬芳的世界。

青草旺盛时，养护工常用割草机恣意修剪，有时近乎“剃光头”。适度修剪确有裨益：促进草丛新陈代谢与根基分蘖，增加密度和通气性，减少病虫害。可过度剥夺绿意后，自然的灵秀便荡然无存了。

曾下乡当牛倌的我，纵然历经岁月风雨，知青情愫与牛倌情缘依旧萦绕心间。我偏爱蓬勃的草地、蜂蝶翩跹的草丛——青青草地总能将花甲之心，拽回远逝的青葱年代。

草地里除了遍植的早熟禾，还生长着许多杂草。它们挤挤挨挨、争相竞长：坚韧的牛筋草、肥嫩的马齿苋、灵动的一年蓬、带绒的蒲公英，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草，共同编织着土地的 生机。

近来物业交替无暇打理，百草趁机旺长。青青蓊郁漫入瞳眸，染绿心田。暮春饱览了一树树繁花，初夏便盼着草儿绽放。蒲公英缀满金绒球，马齿苋撑起碎黄花……最惹眼的是一年蓬。

一年蓬生命力极强，田间、路边、旷野山坡都有它的踪迹，因而有诸多别名：女菀、野蒿、牙肿消等。它不仅是野草，更是药草，能消食止泻、清热解毒、截疟，可治消化不良、胃肠炎等，还能解蛇毒。

多日未修剪的草地里，一丛丛一年蓬绽满小花。高挑的它们立在草丛如鹤立鸡群，花儿像缩小的雏菊却独具韵致：头状花序呈伞房状，白丝瓣护着黄蕊，花径仅1.5厘米左右，在风中袅袅婷婷，惹人怜爱。

一年蓬花语是随遇而安，飘散各处便能扎根。生命周期仅一年，至多跨年，却如名字般拼尽全力蓬勃生长。

它不仅生于田间路边，就连乡野老屋的墙头房顶也有摇曳身影，因此得了“墙头草”这贬义别名。人们借此形容反复无常、人云亦云之人。

可我要为它正名：无论长在沃土还是墙头，纵使八面来风，这微弱纤细、无依无靠的小草，依旧蓬勃生长。因为它有个响亮的名字——一年蓬！

它虽为草，却有自己的希望与光芒；虽为草，亦能如雏菊般绚烂绽放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