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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10月14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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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版:文学
2025年10月14日

父亲赠予我的(上)

□秦万年

 

岁月悠悠,似水流年。一晃,父亲离开了已整整二十二个春秋,我时常想起他的点点滴滴。

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篾匠,清瘦,发稀,寡言。那时,他在远离家乡的亭林竹业社做工,苦差事,活儿多,但他不在乎。凭着一身精湛的手艺,在物资匮乏的年代,养活了我们一家子。

在我童年的记忆中,他的那双大手因为常年劳作,表面显得异常粗糙,一到冬天便四处龟裂,医用橡皮膏成了标配。但是,经由这双手做出来的篾席等各类竹编艺术品,城里人却甚是喜欢。父亲退休后,每次从家乡扛几捆过来,几乎都被“秒抢”一空。他的竹编手艺经口口相传,当时在方圆几里的小镇内,曾经一度小有名气。我想如果他活到现在,或许可以申报非遗传承人了吧。

父亲是个急性子。说话急,期期艾艾,吐辞吃力,“结巴”了一辈子;吃饭急,母亲和我刚吃上几口,他已经下去两碗了;“走”得急,络腮胡子还没来得及刮,便猝然离世,撒手人寰……

80年代初期,我刚到亭林上班,每次和父亲一起出去,路上总会遇见很多熟人,奇怪的是:他们无一例外地都会亲热地喊他“娘舅”。对此,我颇有些疑惑,搞不懂这些人为啥都这么喊他,也不清楚这个称呼到底怎么来的。

后来,有次在车间里和一位年长的同事闲聊,才明白那些内心散发出来的朴素情感,应该都是源自父亲长年累月的“好”。人们感恩于他的善良,回馈亲情般的友好。若干年后,我去亭林办事,偶遇当年曾与父亲共事的长者,尽管多半已经步履蹒跚,思路不太清晰,甚至有些木讷,却不妨碍他们忆及当年“娘舅”的好。

父亲从小家境贫寒,没有上过一天学,是个目不识丁的“睁眼瞎”。为了寻求生计,他十多岁便跟随篾匠师父四处漂泊,历经万般苦难,最后辗转来到亭林落脚并安顿下来,留下母亲和我守在家乡的煤油灯下,日夜期盼着远方的好消息。

然而,“消息”是需要媒介传递的。拿什么来传递呢?那会儿电话还是稀罕物,更没有微信,人们的交流方式基本局限于书信往来。每个月他都要寄钱回家,总有些话想对我们说,比如关心母亲的身体状况,询问我的在校表现等等,可是父亲大字不识一个,信函只能通过口述请人代笔来完成。他是个要强的人,总感觉欠了别人太多,心里不是个滋味。

于是,他报名参加了单位组织的扫盲班,白天拼命干活,晚上挑灯苦读。从横、撇、竖、捺起步,再到一个个方块字,慢慢过渡到一些简单的句子……父亲是个聪明人,一学便会,点拨即通,所以进步神速。

那年暑假,我来到父亲后来供职的机关传达室,惊奇地发现他已经可以在分发报刊的角落上,歪歪扭扭地用铅笔标注某某科室以及老张、老刘的字样了,有时戴上老花镜阅看报纸,甚至可以慢悠悠地把标题读出来。虽然知道多半也只能看懂个大概,但我还是真心为他感到骄傲。之后,寄回家的信函慢慢多了父亲的手笔。尽管看上去字迹东倒西歪,文句也不太通顺,但却自带亲情温度。记得当时放学后,我最喜欢干的一件事,就是给父亲的来信添油加醋,然后拿起来大声反复读给母亲听,这给清贫无趣的生活添了些许温馨和快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(未完待续)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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