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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了

2025年10月2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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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张堰四版:留溪苑
2025年10月28日

柿饼里的光阴

□余娟

 

北方的深秋总来得急,前几日还见满树青果,一场薄霜后,柿子便红得透亮,像挂满枝头的小灯笼,把整座小院都照得暖融融的。

我幼时最馋这口甜。放学后总爱攀着老柿树的枝桠,挑最红的果子摘。熟透的柿子软得像水囊,指尖刚触到果皮,汁水便顺着指缝往下淌。

这时,祖母总在树下张开围裙接着。待我跳下树,她便用小勺挖去果核,将果肉盛在粗瓷碗里,撒一把炒熟的芝麻。我捧着碗蹲在门槛上,吸溜着吃,甜得直眯眼。

祖母则把剩下的柿子收进竹匾,说要晒柿饼。削柿皮时,刀刃贴着果肉游走,橙红的皮打着旋儿落下,像片片燃烧的枫叶。削好的柿子整齐码在苇席上,圆滚滚的。

晒柿饼要选连着几日晴好的天气。祖母每天清晨把苇席搬到院中,傍晚又收进屋檐下。她说:“露水重,沾了要发霉。”我常蹲在席边看柿子变化:头两天还饱满水灵,渐渐便蔫下去,皱巴巴的,像老人布满沟壑的脸。

最妙的是“捏柿饼”。待柿子晒到半干,祖母便戴上老花镜,逐个给它们“按摩”。她的手指灵活得像在弹琴,轻轻一捏,果肉便软和下来。“得捏出空腔,糖分才能聚拢。”

晒好的柿饼要上霜。她把柿饼收进陶瓮,层层叠叠码好,最上面盖一层干净的棉布,密封严实。“让它们在瓮里睡几天,糖霜就出来了。”我总忍不住偷偷掀开布角看,起初柿饼还是暗褐色,几天后表面竟泛出层白霜,像落了层薄雪,又似老妇人鬓边的银丝。

祖母捏起一个,轻轻掰开。琥珀色的果肉拉出细长的丝,在阳光下闪着光。我咬一口,甜而不腻,软糯中带着嚼劲,比鲜柿多了份醇厚。

我到城里读书后,每年深秋仍能收到祖母寄来的柿饼。用牛皮纸包着,系着麻绳,打开来还带着老家的阳光味。

去年秋天,祖母摔伤了腿,不能再爬梯子晒柿饼。我特意请假回家,学着她的样子削皮、摆席、捏柿饼。手指被刀划破过,被柿汁染得发黄,被太阳晒得脱皮,可看到苇席上渐渐缩水的柿子,竟生出种莫名的踏实。

前几日收到祖母的信,薄薄的信纸里夹着片柿霜。她说,今年柿子结得少,只晒了这点霜,让我泡水喝,清肺去火。我舔了舔指尖的霜,甜中带点涩。

我想,等霜降过后,该回家帮她晒柿饼了。毕竟,有些味道,只有用双手慢慢揉搓,用时光静静等待,才能品尝出其中的真味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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